两位美少女的相继来访看似篇幅巨大,实际上时钟的分针不过从五移动到接近十二的位置,现在时间可以看做上午九时整,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富余,而从家到约会地点以普通步行只需十分钟,所以我尚有充足的空闲让自己成为一个守时的闲人。
说到所谓约会,并没有值得好奇的因素,对象是小叶,形式是假扮男友,目的是驱逐某位我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的高中男生。根据小叶处得来的情报显示,男生与我同为一中高一年级学生——所以、其实,我和他有一定概率相互认识,虽然这概率本身是个玩笑。
这位不够喜剧的男生对小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告白和追求已经持续一周以上,可爱又迷人的左倾异常主义小叶同学为此烦恼不已,终于决意搬出大杀器驱逐那位不够喜剧的男生。而小叶唯一认识的、足以胜任的、年长的高中男生,只有善于思考足智多谋的邵年同学,于是男友角色无人竞争地落在了我的头上。
若干天前,当小叶在我放学回家的必经道路上拦截并将我拖入路边小巷后以强硬姿态逼迫我答应这周末看似十分青春的请求时,我提出过一个非常微妙的主意:带上小圆身体力行地拒绝那位男生。
至少我认为这是个有效又省力的主意,虽然省得是我的力。但小叶直接反驳道:“就算这样他也不会放弃啦,我认为他是那种为了小叶同学即使去做变性手术也毫无社会压力的人哦,何况这根本就不是重点。”
我当时如此回应:“第一我不会为你去做变性手术,第二我不大可能每天早起半小时为小叶同学买好早点送上家门,第三我也不会因为小叶同学被歹徒非礼而奋不顾身。既然那位男生可以做到第一点,第二第三我想他也不会推辞的,所以,小叶就收下他吧。”
“少废话,周六上午九点半在老电影院对面的衰气小猩猩奶茶店,那时候正好白天而且人最少,不许不来不许告诉小圆就酱啦拜拜。”然后小叶哼着小调逃离现场。
一般而言,掌握敌方基本情报应该属于必备事项,虽然对方不一定就够得上敌人的高度,但那位不够喜剧的男生到底是谁总有必要提前了解,于是我无视小叶的威胁径直向小圆求八卦。
结果不太理想,小圆对此事虽并非一无所知,却对敌方的基本情报不甚了了,至多匆匆见过几面而已。而我求八卦的行为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小圆的强势插入,她坚持要躲或光明正大在一旁偷窥我和小叶的“伪装情侣逼退骚扰男大作战”计划全过程。
无数事实的发生侧面推导了这样一个猜测:无聊作为一种内在动力到底可以让人作出多么无聊的举动,也许爱因斯坦能够学会翻花绳、凌波丽学会说冷笑话、海灵顿出演正常向青春恋爱剧、电信无故提速十倍或Sheldon全力证明自己IQ低于平均线。
如果世界征服大业正如火如荼进行中,我又何必答应扮演青春期的神经症患者角色。
正当我将客厅茶几上摆放的一枚别有绿色塑料青蛙象的发卡放入口袋,小圆蹦蹦跳跳地落在门口。
“咦?那是小叶的发卡吗?”
我转向小园说道:“啊,没错。”
“怎么在邵年哥那呢?”
我回忆道:“昨天下午,小叶把它塞给我,她当时说:‘明天你当着那个讨厌鬼的面把发卡给我戴上哦!’”
“唔——唔?就这样吗?”
“小叶还说要加几句台词,内容大致如此,‘发卡前天夜里忘在你家的。’当然不能生硬地陈述,要艺术加工一下。”
“小叶真聪明!”小圆为她的好姬友的聪明才智感到欢快。我却认为能够明白这句话意思的小圆其实出乎意料的聪明。
“话说回来,那位反派高中男生追求小叶有何特殊目的吗?”我忽而问,“小圆除去匆匆见过数面外,还有其他了解么?”
“邵年哥不是不太感兴趣吗?”小圆的认知来源于前些天我毫不在乎与小叶的约定,如此,“不在乎约定的表象”成为了一个大前提,而小圆理所当然将它视为真实的本质。
“本来是这样,但往往事到临头、而且事件与我并非不相干,某些自身难以察觉的因子便会活跃起来,从而改变自以为固有的想法。”
大前提轰然崩溃,小圆转而毫无道理地将崩溃视作真实的本质。
“就是八卦了。”小圆开心地说。
“对。”
“嗯——想想——”小圆努力回忆,同时我们离家向着名叫“衰气小猩猩”的古怪奶茶店低速前进。
“听小叶说,第一次遭遇表白是上星期二,那天下午小叶值日,小圆要回家帮妈妈忙。”
“真巧。”
“巧咩?”小圆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调,“然后小叶干完了扫地活,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那人突然出现了,送给小叶一根棒棒糖。”
“用棒棒糖表白么?”
“小叶是这么说的哦。”
“我已经预料到他的下场了。”
“嘿嘿,他收到一记下段踢和一个背影。”
“这不是巧合,”我说,“他特意挑选了小圆不在场的时间,我想他已经观察你们不少日子了,最近才下定的告白决心。”
“小圆记得前几天下午,和小叶回家路上碰见了他哦,虽然很快被小叶轰跑了。”
“已经不再顾忌小圆了么?”
“是哦,再往前几天他都会在小圆找到小叶时离开哎,所以正常见面只有那一次吧?”
“或许他已经着急,没什么好怕的了。那么在小圆在场时,他向小叶说了些什么?”
“没有听清啦,就是我喜欢你之类的吧?”
“哪类喜欢?”
“好像很复杂哎……再想想……”
“……”
“邵年哥如果向表姐告白也许就是这个感觉哦!”
“啊……那种感觉么……我倒是莫名幻想到杀人鬼异变前的表白情景。”我同时不禁回想起数百个小时前发生过的事情。
“而且小叶曾给他建议过,去追表姐哦!”
“不错的主意,可惜这比追求小叶更加脱离现实,至少他和小叶之间没有我。”
“现在有了!”小圆在我前方一蹦一跳,“不管怎样,邵年哥要让他知难而退哦。”
“我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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